我的书桌上,总是放着一套北京出版社1982年出版的《唐诗选注》。此书上下两册,1983年5月购于湖南郴州,与我相伴已有36年了。
喜欢唐诗,源于父亲。父亲教我的第一首唐诗是“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继而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再而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唐诗如同种子,早已撒在幼年的心野。当我买到这套唐诗时,真的是如获至宝欣喜若狂,若有同事借阅时,心里竟然会隐隐地作痛。
因了这套唐诗,心底总会生出些迷人的画幅来。春风吹又生的小草,红豆生南国的鲜艳,白鹭上青天的阔远,野渡舟自横的静美,独钓寒江雪的悠然,大漠孤烟直的苍茫……诗中的花草鸟鸣折射着人生的曲折繁复,诗中的风霜雨雪抒发着生命的澎湃激情,诗中的河流泉溪,弹奏着世间的悲歌愁绪。读诗如同和诗人面唔,如同走进了大唐那风神万般的漠野平川江河湖海。
此刻,我抚摸着这有着陈年气息的唐诗感慨万端。买书时我刚满24岁,如今已60岁整,且在本月光荣退休。但我热爱唐诗如初。书中的圈圈点点、红字蓝墨,都是我的感悟。几十年来,我把这些感悟写成了《开卷走山川》《在唐诗里小憩》《唐朝的桃花》《唐诗如画》和《唐诗的色彩之美》《唐诗背后的况味》几十篇散文,有评者称之为唐诗意境散文,入选多种选集,或成学生试题,亦算欣慰。只是我已两鬓斑白进入花甲。因而回首往昔时,真的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失落和迷惘。但唐诗又让我释然,“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吾羡老翁居处幽,吾爱老翁无所求”“从容养余日,取乐于桑榆”。唐诗又让我明白洗尽铅华时,留下的就是超然的心态。
和《唐诗选注》相伴的几十年中,我也在选注自己。我的优点和不足、成功和失败,这也是我对人生的注释。这注释让我明白了生命的真谛,人生的要义。
“独坐敬亭山,相看两不厌”。我读唐诗,唐诗也在读我。我相信,只要心中藏有诗画,即使花甲也有少年风发。我相信,这一套唐诗,能让我拥有芬芳的岁月,能让我拥有诗意的眼光和灵魂,能让我的人生一直都有着唐诗一样的浪漫和诗意。
本文标题:心中藏诗画 花甲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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