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易拉罐

2024-04-06 20:09:25

妈妈的易拉罐

  妈妈的易拉罐

  天下的母亲都一样,天下的母亲又都不一样;一样的是她们的爱,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心思。

  小的时候总是憎恨妈妈喜欢捡易拉罐。

  花花绿绿的瓶子,让正在自行车上疾驰的妈妈迅速地停下脚步,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啪的一声,所有的图案便全变得模糊不清,易拉罐在妈妈的脚下被踩成一个压缩的柿饼。妈妈弯腰喜滋滋地捡起来,满脸春风地将它扔进自行车的前货框里。

  妈妈的这套动作完成得如此娴熟,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每天练习的频率。越是这样想着,就让我越是大为恼火,不曾指望有一位在人前人后金光闪耀的妈妈,但我也不愿意让人指着自己的背影悄悄嘲讽我有一位捡废品的妈妈啊!

  渐渐地不和妈妈上街,不和妈妈走在一起,住在妈妈为我搭建的安乐窝里我自由自在地生活着,易拉罐的声音永远消失在耳膜之外了。

  没有想到,我会再一次与它相遇。

  十八岁那年,远在另一个城市求学的我突然遭遇麻疹的侵袭,高达四十二度的体温让我心电图失控,口吐鲜血,两眼几乎失明。躺在病床上,死神离我仅一步之遥。我喃喃地叫着:妈妈,妈妈,你送我去北京医治吧。对生命的渴求,让我想要死死地拽住她的双手,不舍得松开。等坐了几天火车的妈妈匆匆赶到医院,踉跄着跃入视野的时候,我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妈妈抓住我的双手,深深地放在怀里:孩子,我永远和你在一起。就是砸锅卖铁,我也送你去最好的医院,治好你的病啊!

  出院的时候,经校方同意,妈妈带着不能吹冷风的我回家调养。一路上,我被妈妈包裹成襁褓中的婴儿,一路搀扶,深夜时分,在岳阳下了火车。

  昏黄的灯光,寥寥可数的人一一散走之后,妈妈扶着我说:今晚回不去了,我们找家旅店住宿吧!在长长短短的小巷里来回询问,旅店女老板刻薄的眼光让我渐渐心浮气燥,妈妈说:我再问这家,如果还是这样贵,我们就回到起初第一家吧,只有那便宜。我点点头,然后就在此时,我看到了熟悉的一幕,深更半夜里,啪的一声,妈妈弯下腰捡起那个烂柿饼的易拉罐,放进了口袋……

  我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妈妈的面前,抓起她的口袋,狠狠地将那个烂柿饼掏了出来,愤恨地扔到地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捡这玩意!

  妈妈僵立在那儿,半天没有出声,尔后将我拉进最后那家旅店,没有问价,直接住了进去……

  一个废旧的易拉罐送到废品收购站是五分钱一个,妈妈平均每天能捡二十个易拉罐,一个月三十元钱,那几乎是妈妈一个月的生活费。

  妈妈一个人开着一个豆腐作坊,凌晨两点起来磨制豆腐,四百元钱的月收入。那个钱是不能随意花费的,四百元,那是当年的我,一个学子的普通开销。

  四年学习,妈妈没有买一件新衣,不忍奢侈地多吃一餐肉,仅仅将散落在大街各个角落的易拉罐随意地捡起,卑微地生活着。

  知道这一切,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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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妈妈的易拉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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