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刘白羽

2023-09-26 21:41:45

《天池》刘白羽

写景美文摘抄:天池

  古人云:“人在画图中”,我到天池就是这种感觉,仿佛自己落入深蓝色湖面印着雪白冰峰的清澈明丽的幻想之中了。这一天之内我觉得风是蓝的,阳光是蓝的,连我这个人也都为清冷的蓝色所渗透了。

  早晨,从公路转入崎岖山谷,盘旋上山。山上林木变化,分为三段:山下开阔河床中,冲激着冰凌般潺潺急流,在这里,老榆成林,一株株形状古怪,如苏东坡所说:“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人”;到山腰却是密密层层的杨、柳、枫、槐,秋霜微染,枝头万叶如红或黄的透明琉璃片,在阳光中闪烁摇曳,在这里,天山雪水汇为悬空而落的飞泉,在森然壁立的峡谷中一片涛声滚滚;到了山顶则是一望无际的墨绿色挺立的云杉,植物适应着温度高低而变化,可见其山势之陡峻了。

  我走到山坡别墅,在酒满阳光的阳台上坐下来,我的面前这时展开了整个天池,这不像自然景色,而且一幅油画。你看,这广阔的湖面,为满山云杉映成一片深蓝,这深蓝湖面之上,又印上雪白的群山倒影。这时我才恍然我并未到山之极峰。你看,天池那面,还有层层叠叠更高的白峰,人们告诉我最高一山,名叫博格达峰。这天池,显然是更高更高天山的雪水在这里汇集成湖。偶然一阵微风从空拂拂而来,吹皱一湖秋水,那粼粼波纹,催动蓝的、白的树影山影,都微微颤动起来。同游的人们都欢欢喜喜奔向天池边去了,我很希望一个人留在这阳光明亮的阳台上,沉醉于湖光山色之中,让我静静的、细细的欣赏这幽美的风景。在我记忆里面,这天池景色,也许可与瑞士的湖山比美,但当我沉静深思着,把我自己完全溶合在这山与水之中,我觉得天池别有她自己的风度,湛蓝的湖水,雪白的群峰,密立的杉林,都显示着深沉、高雅、端庄、幽静。的确,天池是非常之美的。但,奇怪的是这里并不是没有游人欢乐的喧哗,也不是没有呼啸的树声和啁啾的鸟鸣,但这一切似乎都给这山和湖所吸没了,却使你静得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如果让我用一个字来形容天池之美,那就是——静。

  从第一眼瞥见天池到和她告别,我一直沉默不语,我不愿用一点声音,来弹破这宁静。但在宁静之中却似乎回旋着一支无声的乐曲,我不知它在哪儿?也许在天空,也许在湖面,也许在林中,也许在我心灵深处,“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过这乐曲不是莫扎特,不是舒曼,而是贝多芬,只有贝多芬的深沉和雄浑,才和天池的风度相称。是的,天池一日我的心情是凝静的,这是我最珍爱的心境。山光湖色随着日影的移动而变幻。午餐后,睡了一会儿,一阵冷气袭来,就像全身浴在冰山雪水之中。我悄悄起来,不愿意惊醒别人,独自走到廊上,再次仔细观察天池:雪峰与杉林、白与黑相映,格外分明,雪山后涌起的白云给强烈阳光照得白银一样刺眼,在黑蓝色湖与山的衬托下,一片金黄色的杨树显得特别明丽灿烂,我再看看我的前后左右,原来我所在的红顶屋就在云杉密林之中,我身旁就耸立着一株株云杉,一株株挨得很紧,而每棵树都笔直细长冲向天空,向四周伸展着碧绒绒枝叶,绿色森然。太阳更向西转,忽然,静静的天空飞卷着大团灰雾,而收敛的阳光使湖面变成黑色,震颤出长长的涟漪。不知为何,我的心忽的紧皱起来,我不知道如果狂风吹来暴雨,如果大雪漫过长空,那时天池该会怎么样呢!?……幸好,日光很快又刺穿云雾而下,湖光山色又变的一片清明,只不过从杉林中从湖面上袭来的清气显得有些寒意了。我们就趁此时际,离开天池下山。

  山路崎岖弯转,车滑甚速,一路之下,听着飒飒天风、潺潺冰泉,我默默冥想:天池风景,是那样宁静而又变幻多姿,是那样明朗而又飞扬缥缈,我觉得在天池这一天进入了一个梦的境界。待驰行到山下公路上回头再望,博格达峰在哪里呀?群峰掩映、暮霭迷茫,一切都沉入朦胧的紫色烟雾,天池也在“夕阳明灭乱山中”了。

  作者简介:刘白羽,现代著名作家。生于1916年,北京人。1936年开始发表短篇小说。1938年到延安,参加延安工作团,遍历华北各游击根据地。1944年到重庆,参予《新华日报》副刊的编辑工作。1946年被派往东北解放区。解放战争期间,任新华社随军记者,跟随第四野战军转战东北、平津、江南等地的战场上。抗美援朝战争期间,曾两次奔赴朝鲜战场。现任作协副主席、书记处书记,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文化部部长,并被选为第五届人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草原上》、《五台山下》、《龙烟村纪事》、《幸福》、《早晨六点钟》、《战斗的幸福》、《青春的闪光》、《踏着晨光前进的人们》、《一幅灿烂的生活画面》;中篇小说《火光在前》;文学文学集《游击中间》、《为祖国而战》;通讯报告集《朝鲜在战火中前进》、《对和平宣誓》;散文集《樱花》、《金黛莱》、《珍珠》、《火炬与太阳》、《早晨的太阳》、《万炮震金门》、《晨光集》、《红玛瑙集》等;评论集《文学杂记》。1950年,他参加编撰的反映解放战争的影片《中国人民的胜利》,曾获斯大林文学奖金。他的游记《长江三日》,也是传涌人口的篇。

  陶然亭好大一个名声,它就跟武昌黄鹤楼、济南趵突泉一样。来过北京的人回家后,家里一定会问:“你到过陶然亭吗”因之在三十五年前,我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逛陶然亭。

  那时候没有公共汽车,也没有电车。找了一个三秋日子,真可以说是云淡风轻,于是前去一逛。可是路又极不好走,满地垃圾,坎坷不平,高一脚,低一脚。走到陶然亭附近,只看到一片芦苇,远处呢,半段城墙。至于四周人家,房屋破破烂烂。不仅如此,到外还还有乱坟葬埋。虽然有些树,但也七零八落,谈不到什么绿荫。我手拂芦苇,慢慢前进。可是飞虫乱扑,最可恨是苍蝇蚊子到处乱钻。我心想,陶然亭就是这个样子吗?

  所谓陶然亭,并不是一个亭,是一个土丘,丘上盖了一所庙宇。不过北西南三面,都盖了一列房子,靠西的一面还有廊子,有点像水榭的形势。登这廊子一望,隐隐约约望见一抹西山,其近处就只有芦苇遍地了。据说这一带地方是饱以沧桑的,早年原不是这样,有水,有船,也有些树木。清朝康熙年间,有位工部郎中江藻,他看此地还有点野趣,就盖了此座庭院。采用了白居易的诗:“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的句子,称它作陶然亭;后来成为一些文人在重阳登高宴会之所。到了乾隆年间,这地方成了一片苇塘。乱坟本来就有,以后年年增加,就成为三十五年前我到北京来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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