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直没放亮,黑沉沉,压抑的人无法抬头。窗外的大雨一直没停,哗啦啦,像鼓点一样敲击着地面,仿佛要把地面凿出洞来,汇聚的雨水向着路两边的下水道里流去,夹杂着石沙和落叶,混合着泥水和雨水。路旁的摊贩许久未来,红红绿绿的伞棚也多日不见张开,斑马纹的人行道就着沾满雨水的交通灯孤零零地看着这偌大一座城,扎雅是在这样一个雨天到来的,背着一把破木吉他。
我在雨城长大,印象里,雨城是灰色的,水泥马路是灰色的,被行人的脚底磨花了脸;房子是灰色的,鳞次栉比的瓦墙静静地仰望着天空;天空是灰色的,像没抹开的中国画的水墨,云彩正在慢慢晕染。偶尔有阳光漏进来,衬得天空像一块破布,金碧辉煌。路两旁笔直站立的行道树穿着一身绿衣,成了这座城市少有的点缀,和路上的行人一起,把生活镌刻进风景,触动每一个来到这的人。对扎雅来说也是这样。
从雨城西侧翻过,是扎雅的家乡,洁白的雪包裹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围绕着牛羊遍地的草原,刺目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大地上,天空蓝的不像话,完完全全是和雨城不一样的风光。可能是雨城多雨人也格外空闲,我常常在凉亭里听那些过路者的故事,也听着扎雅歌里的世界......
是夜,草原孤狼声声泣骨的哀嚎,寒风卷集着伤痛,等待次日的朝阳。游牧的生活带给了扎雅流浪的感受,一马平川的原野赋予了她豪迈洒脱,随性而为的气魄,每每眺望东升西落的日光,内心就被那光源拉扯,久久不能平静。当她丢下一纸书信,只身一人在黑暗里狂奔,去准备一场心灵的祭祀,拉开一场年少轻狂的序幕。
一个星期前她来到这里,白天在天桥上卖唱,日落时就去长亭和我们聊天,晚上瑟缩在公园的长椅上过夜。用那把破木吉他在岁月里上演沧桑,带一席长衣挪移满城,所幸是雨城,所幸凡有长椅必有凉亭遮。一日复一日,一夜复一夜,点燃青春的礼花,去吸引那些仍旧有梦的人。我曾问她为什么选择来雨城,她笑了笑,那对双眸里扑闪着光,她说,她的城市很少有雨,记忆里都是温暖的感觉,但她出生在少有的雨天,太多思念被融进雨点。文章里常说“风雨”,也许雨常有风相伴,扎雅悄悄和我说,她希望自己能是一阵风。而这阵风也在七天后的黎明离开了这座城。
是风告诉我该有最冷的雨季,也有最暖盛世。
本文标题:听风路过雨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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