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遇
云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楠第一次通话了,那时侯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历史性的时刻,没有在意。现在,无论如何努力地回忆,已经是风过无痕,徒留叹息了。就象这段若即若离的经历。云有些灰灰地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那还是大二的时候吧,云刚开始接触了网络。一窍不通却有点自作聪明的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崭新世界的凶险,把一切联络方式都留在了网上,单纯得不知保护自己。两周后,一个电话打来了宿舍。
你好,请问云在吗?年轻低沉而陌生的声音让云不知所措。她紧张而好奇地听着。他叫楠,是云现所在城市的一分子,却在遥远的西安上学。同级同年,仅大一个月。云是巨蟹座的,而楠是双子。楠很少上网,那天却思乡。心情不好时,极想找个同地区的人说说话。这样在网上找到了云。看着她详尽的档案,楠有些奇异。试着拨通了这个号码。
云恍然,巧合中的巧合而已。自己的自以为是成全了这段偶然。云暗中自嘲。
只可惜你找错了对象啊,我只是个异乡人而已。云惋惜了。楠却固执起来。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现在在这里,我们能说说话,就够了。我们是一样的啊。一种温暖慢慢升起来,云有些恍惚地想,网络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就这样让相隔千万里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因为第一次客气然而顺利的接触,云和楠一来二去成了朋友。差不多一周一次固定的通话,两个人一起谈着现状,谈着爱好。不经意,却有了很多的契合。有了新书就向对方宣传怂恿,有了感动的音乐就隔着电话一起静静地听,有了烦恼互相成了倾吐的对象,劝慰,鼓励。楠和双子座的男孩子一样,健谈而幽默,反应奇快,总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云心细而温柔,常被逗而窘得厉害。在楠经常的哈的一笑中,也能渐渐放开,学会了反驳。有时竟堵得他厉害,“嘿嘿”了之。日子就在这样的淡淡的欢喜中慢慢地流过了,友谊的温情沉淀下来,逐渐积深至相知相惜。
一次无意,云和楠讲到了网络。对同学惨痛的网恋一通同情和批判后,才记起其实自己也是以网络为中介。尽管从未在网上聊过。
那么,我们算什么样的朋友呢?云有些开玩笑的问。哈,不好说,你看?
恩,不同于一般交往类型,只通过电话联络,那就叫话友了?云嘻嘻一笑。
呵呵,这么别扭的词亏你想得出啊。
那么,是网友?
不是。楠很干脆。
为什么不是?我们可是通过网络认识的。
如果以刚才的情况,以你对网络的认识来定格。那么,我们不是网友,绝对不是。楠很认真很坚决地把两人和网络撇清关系。云心中一动,沉默了下来。另一头竟也沉默了,只听见电话杂音的喧嘈和轻微的呼吸。云隐隐觉得,有什么,开始发生了。
(二)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电话依旧打过来,次数越来越频繁,终至每天一个。云总在暗暗等待着电话铃声的响起,等待着那个声音。每每那时,她总会笑靥如花,神采飞扬。楠依旧是仿佛不经心的开玩笑的样子。啊,一日不闻,如隔三秋啊。而收线的时候总压低嗓音说一声,我想你。却又一笑伴过。总让云心中猛被触动一下,刹那涨满欢喜。即使是假的,也是甘心情愿的。就这样持续着,但谁都不多走出那一步。云隐隐的渴望什么发生,却有带着担忧和逃避。若即若离。由于理性和传统,云注重过程也注重结果,脆弱得害怕任何的打击。距离啊,那是最有杀伤力的了。安静的时候,云总是幽幽地想着,长长叹口气。
那一天,照旧温情。楠突然插话。你有没有有时等我的电话?云楞了一下。有。她不思索了,任直觉牵着走。你知道吗?我不想你这样的,我希望你还和以前一样开心地生活。我没办法。你现在和我初恋女友那时非常相似,我有些后怕。楠有些急切带着痛苦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何必要点破啊,再也回不了从前了。见过别人太多的分分合合,云知道,当一个男生对你不再隐瞒时,他们的关系已具备亲密的前途。她静静地听他回忆曾经的痛,心中却也钝钝地疼。她已经工作了,而你仍读书。她是实际的,总要为自己考虑。所以分开也许是种必然。云的声音在寂寞的空气里回响。两头又是长长的沉默。
明天我们去踏青,拜访一座古寺。能求签问卜,我要不要也算一个?楠突然转了话题。
你就算算吧。顺便也帮我问问。我很信命的。呵呵。
如果算到我们有姻缘怎么办?怎么办?楠问了出来。
云只是笑。呵呵,你的话总是半真半假。我可不上你的当。
这一句,是当真的。你要信我。楠缓慢地讲了出来。真的,我想你。以前一直不敢认真讲,所以当玩笑来减轻分量。现在,我不逃了,我要问……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气氛一下子变了,云的脑子里传来一声响,心中鲜花怒放。这一天,真的来到了。
那天晚上,两个人聊了很久。熄了灯抱了被子,远隔千里低声讨论着未来。
总觉得平平淡淡才可以长长久久的啊。感情太热烈了,我怕是结束的预兆。云压抑的语调,渴望中藏着灰暗。我们好象很无望。我很怕受伤,怕你有一天会音讯全无,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我懂你的。早说过,我们是一样的。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可是,我是执着的人。既已面对,不会轻易放弃的。你放心。
午夜没有灯,什么也看不见。她却觉得他就陪在她身边,让她安心。
我们不要刻意去介定,你不要考虑太多,我们顺其自然,可不可以?……好。
摇摆不定时,极小的承诺也会促成艰难的决定。放下电话,耳朵早被话筒压得通红。云手指僵硬地抱着电话,盘坐在床上,对着黑的空气,微微地笑了。漂泊的心暂算有了归宿吗?云有些心摇神驰地躺下,久久回味着过往,回味着刚才的每一个字。近天亮才在恍惚中入梦。
(三)在幸福与忧郁中摇摆
电话两端开始了柏拉图式的恋爱。隔了电线,可以安心地说话,收放自如。可也因为放不开的害羞,没有甜言蜜语。很多的时候,云总是静静的。她喜欢听这楠缓慢悠长的呼吸,不多说话,想象着他的神情。你这个小傻瓜!楠叹着气,听着话筒那边柔柔的声音,感受着一份满足。
下星期我会回家的。我去找你。有一天,楠突然说。
是吗?云惊跳了一下。她总是自恋又自卑,一直拿不出决心来暴露自己。还是……不要了吧。
楠没有坚持,这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回家几天,联络仍继续。见面却未再提及。在一座城市,仿佛仍相隔千里。
本文标题:零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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