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和白姐做同事的时候,我只有25岁,白姐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今天早上梦到是和她住同一间屋,大概是单位的宿舍,她很年轻,梦里只有三十几岁的模样,其实白姐三十多岁的时候,我还没有认识她。
在梦里,我打翻了她一个装奶粉的盒子,撒得满地都是,我很愧疚,她很心疼,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把奶粉,看了又看,不舍得扔掉。我一再向她道歉,她宽容地摆摆手表示没事。
她跟我说,这么多年,资助她北京那些亲戚花了三十多万,都是瞒着家里人的,我很惊讶,因为她家的境况实在算不上好,这么多钱也实在不是小数目。
后来我醒来,意识到白姐已经去世很久了,怎么梦到她了呢?还是同住一间屋,不是什么吉兆吧?感觉很懊丧。说给老朱听,他一点没有同情我,毫不在意。
因为这个梦,我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和白姐做同事的时候。那时我才刚刚结婚,因为做会计的资历尚浅,论资排辈,好的单位也轮不到我,去了一个非常穷的单位,和白姐做了对面桌同事。
这个单位虽然很穷,可是上至车间领导,管理人员,下至车间工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人。领导们两袖清风,多次被评为廉政模范。
我后来去的其他单位人都很精,人际关系复杂,各种利益斗争不断,所以在这个穷单位反倒挺开心。
车间工人大部分是农村的退伍兵,文化水平都不高,不管是谁,一言不合就用拳脚解决问题,领导办公室门上的玻璃碎过,茶几早就裂了,因为穷一直没有更换。
车间领导年过五十了,精瘦单薄,和身材魁梧的工人打架,每次都让我替他捏把汗。无论是否吃亏,没见他报复过哪个工人。
车间就几个管理人员,都是从工人岗位上提拔起来的,每个人的头上都带着好人的光环。因为单位穷从来不发奖金,连开工资都困难,导致每个人的生活都很困难,但是大家平时相处很和睦,有困难也能互相帮助。
白大姐是这群好人中的好人。
白大姐全家都是从陕西调过来的。在老家的时候,她是商店的售货员,因为职业的关系,她腿部静脉曲张。身体也不好,到了冬天经常发烧感冒,一发烧就是肺炎,一年中打针吃药不断,用她自己的话说,病就像在兜里揣着一样。
那时候,我们工厂刚刚集资建房,每个家庭因为买房子都借了外债,还要还贷款,生活都很困难。白姐家有两个孩子,大女儿正在上高中。幸亏那时候还不像现在一样补课,课外辅导,所以她家还算过得去,比我稍微强一点。
记得那段时间时兴皮衣,价格昂贵,就像头几年的貂皮一样,是有钱的象征。
有一次南方有个厂家来我们这里搞促销,很多人都买,一件普通的皮夹克就需要一个月的工资,我想给老朱买一件,可是囊中羞涩,白姐主动借钱给我,可是我自感还不上,不敢借,她说没关系,一个月还五十块就行了。
我管她借了三百块钱,整整还了半年时间。此事过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贫穷的时期,却是最平和、最善良、最满足的时期,不知道是不是和白姐在一起有关系。因为在白姐的人生字典里面,就没有攀比二字,过好过歹,她从来没有抱怨过。
她经常跟我提到她一个女同学,嫁给了一个下乡的北京知青,回到北京以后,这些年发展越来越好。她家的生活水平和这个女同学家相距甚大。白姐的爱人是个工人,本本分分地干了一辈子体力活,自己一分钱都不舍得花,都奉献给了家庭。白姐对丈夫能老实本分地上班赚钱很满意,对公婆时不时的资助很感激。
本文标题:纪念曾经的同事白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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