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是个农人,母亲说外祖父一生都没怎么享过福,干了一辈子活儿,到老了也没停下来过。在我记忆深处,他的腰像天生的一样,弯的像一座快塌陷的老桥,可他从来没停下来过半会儿。外祖父加上母亲有六个孩子,农忙时。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的,腿脚根本停不下来。他说自己还能干,想多干点。姨妈和舅舅们怕不让他干活儿,会生气便是没再说些什么。
一次暑假里,我和三姐去外祖父家玩儿,三姐看中了河边的一个银杏树,便使唤着我和表哥把它挖回家。那时候小,也没考虑那么多,便一股脑的干了起来,当外祖回到家看到院里的银杏树时,脸立刻变了,让我们“如实交代”树从那儿来的。我们说出来因时,外祖父狠狠的骂了我们一顿,并带着我们走到河边一家人给他们赔礼道歉。当时,三姐说外祖父不疼爱她,以至于后来,三姐都没再去过外祖父家。但外祖父也没计较过,反而常常向母亲问起三姐,例如上学怎么样了,过的可还好之类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我也长大成人。记得最后一次见外祖父时,他很是憔悴。一个人在家门口,外面的风很凉,可他依旧坐着,像一只很古老的佛像一动不动。我走到他身旁,把握着他冰凉的手,问:“你怎么不回复呢?这儿多冷啊。”他看我来了,脸上填满了笑容,指着一排月季花说:“花儿,还开着嘞!”月季在风中拂动着,叶绿花美,在秋天的景色中,很是鲜艳。我静静的陪着他,一直到太阳下了山,他才肯进屋。他说他还想再种些花儿,但不知道种些什么。我说,种梅花吧,香,开的也秀丽。他点点头,笑了,走了神,仿佛已经看到了梅花开放时的样子。 外祖父离世是在我中考那年。当父亲打电话给我时,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的呆住了,我在电话里向父亲央求了许久,父亲才肯准许我在外祖父出殡的那天上午回来。记得那天,我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我一手搀扶着悲痛不已的母亲,一手拿着特意买来的月季花,当外祖父的棺材被土深深的埋葬时,我将一束还未开放的月季花放在坟头儿。花在微风中吹着,没人会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开放,只有我知道,其实月季花一直都在开放,而且总是开的很美,很艳。
离开时,我对父亲说,要到外祖父院里种一树梅花,父亲没有问什么,便简单的应了一声。在这些年里,那一树梅花每年都会盛开,淡淡的幽香,在寒冷中愈发诱人。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落月升,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就让那美丽的花在适合的季节里盛开,留下一份深刻的回忆,和纯真的爱。
本文标题:我与花开有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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