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只要从北京返回老家,就钟情油茶林散步,到了晚上,还可以看银河、数星星。特别是中秋,难免有些举杯邀明月,与名家圣贤,话桑麻的意思。
每年临了霜降,看着油茶花满山朵朵,含苞欲放的羞涩;油茶果粒粒饱满,喜压枝头的态势,总能瞥到父亲古铜色的脸上,禁不住的喜悦。当然,这是家庭劳动丰收之际的极好享受。已经过了61岁生日的父亲,从2007年就承包了集体的一片土地,种上了油茶树,惨淡经营十几年,现在总算有些收入。
父亲头发黑且浓密,这是村里人特别羡慕他的地方,别人问怎么做到的,他笑眯眯地分享,总说一半是遗传奶奶的,一半是常年用茶枯粉洗头的缘故,茶枯粉去屑护发,这是很多南方山村里,代代相传的生活常识。有时,城里或北方的朋友来到家中,父亲聊到兴致的话,总还会补充几句,比如,茶枯粉还可以洗碗、洗澡、冬天泡脚、夏天清洗鱼塘等。确实,比起各种洗发水、洗洁精等,在父亲眼里,茶枯粉是最好的清洗介质,且环保、经济、效果好。
父亲,个不高,平时寡言,但聊到油茶树相关的知识和爷爷的故事,总能娓娓道来。性格属于典型的南方人特点,为人硬扎,继承了爷爷军人的心态。
听父亲说,七十年代初期,爷爷就带着青少年时期的父亲,在林场干活。那时,山上长着很多是野生的油茶树,待到果熟,村里的老老少少都会去采油茶果。
油茶果提取食用油的历史,应该与中国酿酒一样久远的。古法压榨山茶油很是辛苦,但也充满乐趣。过去的压榨工艺,相对比较原始,具体就是先用立起的石碾子将晒干的茶籽粉碎,从甑里蒸熟,再把茶粉摊开冷却,接着用稻子杆定量包裹好,讲究一点的,会让熟练的少妇、少女洗净双脚,踩压成圆形饼状,有点类似踩酒曲。茶籽饼踩成型后,每一饼之间撒上秕谷,放入被掏空的整木头里,木头外有铁箍扎紧,一侧屋顶引一条结实的麻绳悬挂一节实心硬柞木,人们利用摆动木头的惯性,不断撞击加压在茶饼上的方木塞,迫使茶饼经过一次次加压,压榨出茶油,压榨完成的茶饼就叫茶枯。这在以前绝对是个体力活,相比现在的液压机压榨来讲,效率与出油率是低了点,但在当时,绝对算的上是中国人民用自己的勤劳智慧,获取木本食用植物油的最佳方案了。
至今,还依稀地记得爷爷把每年山上采的野油茶果榨的油,交给妈妈,让我与弟弟吃。都说茶油好,古代可能就是在生产生活的长年累月中,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通过现代科学技术,也证明了这个号称东方橄榄油的不一般。山茶油中的不饱和脂肪酸高达90%以上,油酸达到80-87%,亚油酸(Ω-3)达到7-13%,富含蛋白质和维生素ABCDE,角鲨烯、儿茶素、山茶甙、鞣质等,古代,肯定不知道这些成分,但因为使用效果、稀有等原因,一直受百姓和宫廷的推崇与喜爱。
关于茶油绝配的美食,父亲从爷爷那学的山茶油炸稻花鱼,焖上丝瓜豆腐,出锅前再滴上两滴,整个厨房茶油清香四溢,这也一直是家里最地道营养美味的硬菜。还有,油焖猪蹄、妈妈南瓜饼等,如果是用茶油,那也是逢年过节的上等佳品。当今,在人民向往美好生活的追求上,美食已然是追求品质与儿时的记忆,特别是湘南的美食,绝对是缺少不了茶油的,凡是重大节日,茶油就是美味背后的灵魂。现在,孩子他妈妈平常做早餐,每天给孩子用茶油煎上一枚土鸡蛋,配一碗面条或米粉,都不用催他们吃饭,孩子自会吃得干干净净。
本文标题:岭南红土地上的油茶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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