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工地上不知是灌浆机还是什么机械，低沉又具有穿透力的“呜呜”吼声，压缩进我的耳膜，机器的能量也连带进入我身体的主干细胞。在燥热中发散着热量。令睡眠在意识的边缘徘徊。我感觉自己仿佛不是睡在暖和柔软的被窝，而是卧在一块干硬的地面。城市里夜晚的各种声音，都属于杂音，感觉耳朵听力在急遽退化。但噪音还是撞入身体最敏锐的器官。并使人感官钝化。生活在中间和周围的人，都被噪音分割着，连最小的孩童也逃不过。马路上隐约的车流声，如洪水流泄一般，是这吼声的背景和衬托。
我翻来覆去，无法安睡，心想这些车流里，每辆车上都载着三两位夜归的客。返回一隅温暖的港湾或柔软的床榻，有爱人，孩子，父母……一盏昏黄的灯应该还为他们亮着，耐心地等待着他们的夜归。过晚归家的人，应该都是在寻一方心灵的慰藉。外面的世界在天晚时犹如复杂的丛林，这些夜归者在丛林中觅食，不甘心生活的平庸。在身体应该休息时，趋于利益金钱美食或温暖的诱惑，奔波在黑暗和寒冷中。
很多人，包括他们的家人，此时都应该已在梦的边缘，或沉入梦乡中去了。这夜晚驱使机器工作的人，又是什么人呢？他不打瞌睡吗？对这么大的吼声，自己没有任何的反应吗？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职业，耳膜和身体对噪音有着免疫力，也或许是受了嘱托或迫不得已在连夜赶工。否则，不应该在此时仍然施工干活。或许白天他已补足了觉，夜晚才像夜猫子一般，强压意识的模糊，在亮如白昼的钨灯下，连夜赶工。每一处施工，机械的噪音，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伴随周围近邻。人们在表示理解的同时，今晚，如我一样，辗转难眠。将许多的人和事搬入自己的头脑，顾不得心情的杂乱，在想一些距离自己或远或近，或有关或无关的事。
持久的噪音，似乎波长在发生变化，但没有停留的意思，又似乎在头脑中荡着微波，但已被寒露凝滞了许多。一席纯净的夜空，心的遐想与浪漫在今夜已属无缘。黑暗包裹了空间，睡吧，夜和白天是延续的两端，期盼在寒冷降临以后，所有忙碌都能按一下暂停键。至于那不断期盼相逢的沙石路，我会在有缘的一日，向它表达沉默的欣喜并期盼再见！
本文标题：与噪音“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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