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坎儿挺难过的。
和表哥表姐不一样,小时候没被他们带大过,所以不太熟悉。他们住在城南,我家住在城西,除了大型节日,我们完全见不到面。
有次外婆打电话来家里,妈妈不在,可能出于尴尬,她跟我客套了一句“没事儿来外婆家里玩儿啊”。我那会儿小学吧,还当真了,以为有变得亲密的关系。一个无聊的周末,我给外婆打电话说,“我过去吃饭好不好?”外婆特别慌张“哎呀你别来没吃的!改天吧。”解释了很久,我特别失落。后来好像还是去了,她一直皱着眉头,很快就把我赶走了。
外婆生病后在医院躺了一年多,整个人缩到婴儿那么小,手腕都被绑着,一点意识都没有,腿细得像面条,头发被剃得光光的,只能发出“啊”的声音。每次放假回成都,我妈都带我去医院看她,我站在床的一侧不知道做什么,呆呆地看她的嘴唇,手指甲。有时候赶上护士给她清理粪便,她就用力挡着不肯起来,还像小孩子一样有羞耻心。
我一去我妈就在外婆旁边喊“xx来看你啦”,她一说这句话我就会哭。当然外婆认不出我,她的眼睛圆圆的,像研究什么动物一样地端详我,看着看着又看向一边了。
外婆被火化的时候,发白的面孔化了妆被推出来,就像一个玩具。我妈哭得撕心裂肺,工作人员在床的四个角点了烟花,我眼前一片白光,然后这个人就没了。
关于她我还能想起什么呢,不想念她,也不觉得可怜,隐隐有些惺惺相惜似的,好像和她有一点微弱的链接,是因为她写诗。
每次家庭聚会,大家坐满了,总会由唯一的儿子,我舅舅来开头“大家安静下,妈提前准备了诗,先给大家念下。”谈笑就突然安静下来,偷偷拿筷子夹肉的我们也怯怯地收回手。外婆特别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理理裙角,又摸摸头发,打开又抚平手上的信纸,开始念她的诗。
倒没什么特别的,大都是“全家开怀乐团圆”之类的打油诗。但我老记得那种羞涩和庄重。灯下涂涂改改好几个晚上呢。
念完之后大家热热闹闹地鼓一阵掌,又乱哄哄地吃上了、大人开玩笑的时候总说,要是有一天外婆走了,就把她的诗收集起来出一本诗集。
当然没有。
只是整理完遗物我妈跟我说,他们发现外婆留下好多书信,其中一封是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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