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秋,没有色彩斑斓的颜色,哪怕深秋也是一片翠绿。领略过北方秋之绚丽多姿之后,对南方一年四季常绿的小城,就有了一丝失望。
古人多悲秋,我却是喜欢秋天的。我喜欢秋的天高云淡,喜欢秋日里的瓜果飘香,喜欢秋的金黄田野。要说秋的颜色,不外乎绿色和黄色。而这黄色,并不是银杏带来的,也不是枫叶带来的,而是记忆中跳跃着的那株高大的五叶兰树。
老家的屋后,种着一棵五叶兰树,每柄叶子是由五片小叶组成的。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它有一个洋气的名字——米兰。这棵树很大,树干粗壮,枝繁叶茂,花开时满树金黄,香气弥漫。爸爸也说不清楚这树的树龄,说是他小时候就有了这棵树,应该是爷爷以前种的。有懂花木的行家说,很少见到这么大的五叶兰,树龄应该不少于80年。那时,我听了,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是我家的五叶兰!
每年夏末秋初,五叶兰就渐渐开花了。你不会注意到初初开花的树,因为花只有米粒般大小,零零星星藏在叶子之间,很难发现。等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味儿,抬头看时,已经是花开满树,通体金黄了。那时,就是我最高兴的时候。我喜欢搬着一把小椅子,坐在树下,背靠树干,拿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闻着淡淡的芳香,看日影透过花叶的缝隙在书上、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觉得那是人间最美的画。
那时候,乡村的蚊子特别多,在我陶醉于五叶兰的花香之时,脸上、手上、脚上已是“平地起高楼”。但,我还是喜欢流连于五叶兰下。微风过时,下起一阵“黄珠雨”,轻轻地洒落在头上、身上,人也就静静地伫立着,享受这花的洗礼,久久舍不得移动脚步,怕抖落了这小黄珠,怕惊扰了这美妙的时光。米兰,像米大的花,繁星点点般装点着我的童年、少年,以及深深地镶嵌在我的记忆里。
爸爸也是爱花的人,但他允许凤凰镇的一位茶农朋友在花开得最热烈的时候,采摘它们去熏茶。那时,我看到那个“伯伯”来我家,我总会生气,摆出一副不友善的脸孔。爸爸劝我“花不摘,也会落光的,让它们发挥作用,让花香蕴藏在茶里,不是更好吗?”可我还是心疼我的五叶兰。每次摘花,我会要求留下那枝伸到我家阳台的花,他们都答应了。于是,花被摘之后,我就会拿着爸爸做的“翻砂芋”,走上阳台,爬上屋顶坐着,慢慢地吃着酥甜的芋,看一串黄珠儿在晚霞中渐渐羞红了脸,有时还有红尾巴的蜻蜓停在上面。那时,天很高,很蓝,没有云朵在飘荡,如平静的大海。
后来,我们举家搬到市区里居住,那株五叶兰在我不知情的时候被移植到别处去了,听说锯掉了树冠,留下树干用铲车挖走的。我听闻后,心狠狠地痛。如今,秋来了,它还会如期地开花么?还能开出一树通黄的花儿么?还有小孩儿在树下淋花雨么?
秋天,是思念的季节。今年的秋,更增添了几多思念。两百天,拉长了时空的距离,一切都变得深邃。秋来了,芋头也最当季,用它制作翻砂芋最是香酥甜润。爸爸,您在那边是否也会做一盘翻砂芋呢?在糖可以拉丝的时候,有没有人帮着用扇子扇风?您,是否见到了那株高大的五叶兰?
本文标题:秋来了您,是否见到了那株高大的五叶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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