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铃声突然换成了进行曲。高三的教室搬到了五楼,告别了那间电杠几乎全部报废的高二、二班。我倔强地不顾同学颜面而争取到了固定于窗口的位置。玻璃窗没有想像中的明净。可是我想:这便是离阳光最近的地方。
四月的阳光已经算得上明媚。教室里很安静。只是偶尔空出些座位。常常趴在桌子上看外面的绿叶。阳光肆掠的打在上面,泛出一片明晃晃的光。看着那些光亮,想着它们投射在地上的斑驳的影子。那些被枝叶裁剪得很细碎的影子。微小的尘埃在空气里以无可估算的度数翻转,只是不知道它们最后会转到哪里。
我的眼睛撑不了多久便会疼痛起来。那种很熹微的疼痛。想要流泪的疼痛。视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什么时候开始看不清黑板的已经忘了。花了二百元配来的眼镜放在抽屉里。可是我总懒得戴。不习惯透过厚厚的镜片来观摩这个世界。一朵虚假的阳光。
这个时候我总会拾到一些记忆的碎片,然后很容易得想起那个给了我生命的女人。时光在这一瞬间变得恍若止步。在我的心里投射出一些细碎的光影。于是。心脏也慢慢柔软下来。
——写在前面的话
记忆里的村落
一九八八年的二月。我出生在中国西南部的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村落里。丘陵和平原之间。山多却不高。还有一些被田埂分割开来的田地。
爷爷那代人。国家还没来得及提出“计划生育”。农村向来流传“人多好种田”。于是便有了父亲兄弟四个。据说本来是五个的,后来饿死了一个。这大概就是父亲在家里排行第三却被叫成老四的原因。父亲兄弟几个早早成家并各有子嗣。逢年过节聚到一起,很是热闹。
我在家里排行老二。头上还有一个从小便开始狂练力气的哥哥。虽说当时盛行“重男轻女”,但作为这个庞大家族里年纪最小并且唯一的一个女孩,却也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
小时侯便是个折腾人的丫头。稍有不顺意便立即瘫到桌下打滚。哭也把好手。嘴一张开就可以接连四个小时不闭上。尽管很多时候没有一滴眼泪。因为打滚,两只脚丫子都登烂了。冬天里没有痊愈的伤口龟裂出一道道的口子,很疼所以又哭。
难缠出了名。村里人都不敢招惹我。弄哭了谁也哄不了。而且村里的小孩都不是我哥的对手。加上几个叔伯家里的堂兄堂弟撑腰。走到哪惹惹到哪。欠扁至及。
晚饭后。村里人会聚到大院里拉家常。我们小孩子就用从学校里偷偷拿回来的粉笔在地上画二十四间的房子。将大伙捡回来的啤酒盖、酸枣核、电池盖穿成串。然后用来跳房。因为电池盖穿的串最好跳,所以常常会为了谁跳那种串争的面红耳赤,甚至打架哭鼻子。后来还玩过一段时间的踢毽子。我们做的毽子很简单,削上一段拇指半大小的竹筒,插上一撮鸡毛便成功了。为了找到好看的鸡毛,大奶奶把她家准备用来过年的大公鸡抱了来。小家伙们一哄而上去拔鸡尾巴上的毛,公鸡叫的悲痛欲绝。
老一辈的人拉家常时常说我长得像大伯家的姐姐。说她从小就会织笔套,很乖巧。九岁时误吃了有毒的桑葚,大人们给她灌了猪屎,没救得了,死掉了。大妈哭得死去活来。眼泪流得太多,眼角膜受了伤。看不清东西了。
后来奶奶对怀着我的母亲说若是女孩就让大伯抱去养吧。母亲死活不肯。奶奶生了气一个月没和母亲说话。母亲是个心胸宽广的女人,可每提到这事总会埋怨奶奶偏心。她说怀着我的时候,计划生育查得严。村里有专门组织的监察队。听说谁家媳妇有了二胎,便硬拉去医院打掉。为了掩人耳目,母亲穿很大的衣服。每天照样同村里的几个妇女去很远的地方割猪草。背篓里从不比别人少装一点。到了八九个月的时候,肚子大起来再也掩藏不了,只好呆在家里不敢出门。父亲常不在家。地里的农活没人做。猪也饿得翻出猪圈满院子乱跑。家里顿时乱得一团糟。
本文标题:细碎的光影一朵虚假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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