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的季节也许是那么一个冬天

2023-10-07 18:37:06

 有我的季节也许是那么一个冬天


有我的季节
时间:2016-12-21 19:00:19 阅读:403 次 来源:短文学
作者:路过八月

也许是一个春天,那时的围墙还没有拆掉,打开咯吱咯吱响的老木门,就是鱼塘,也是荷塘。只是还在春天,没有荷的踪迹,但应该有鱼的游影。而我哪肯安分地坐在门前的石堆上看挑着粪水路过的人影,我此时应该会在田里,因为田里肯定已经开满了野花,我不知道它们叫什么,我只知道它们状似睡莲,玲珑精巧,枚红色与白色搭配,当它们成片成片地开在田中时,那些黄的、紫的、蓝的花只得退让到田埂上;而我也可能在山坡上,此时山上的草长长了,我牵着家中的老水牛到了这坡上,便放开手上的缰绳,随它挑着它爱的草吃着,而我便撒了欢地在坡上,或许在打滚,或许在狂奔。坡上也开满了我喜欢的那些花,跑得累了,我便随处坐下、躺下,随手扯下几根藤蔓,开始编草环,而后在缀上几朵花,耳边传来河水排击河岸的声音,不时也可以听见老水牛惬意的哞叫声。

等到太阳变成一个熟透的柿子,跑到了西边的山顶上,我就该去寻找我的牛,然后牵着它回家了。

也许是一个夏天。大人们早早地就起床去地里干活,这样在太阳最是毒辣的午后便不用在出门。炎热而又困倦的午后,人们在“呀呀呀”的风扇声中躺在堂屋的木质沙发上入睡,这种天气,大家都不愿占床,恨不得睡在地上。

苍蝇在肆无忌惮地乱飞,偶尔会不幸落到粘蝇纸上,于是便挣扎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偶尔会有一两只幸运逃脱,虚惊一场,但更多的则难逃一死。狗钻到了桌子地上,脖子耷拉在桌子的横木上,吐着舌头粗喘着,一不小心头突然沉下,它便猛地惊醒,不久后眼皮又开始慢慢黏合。这时候的村庄,除了田间传来的蛙声和几声大惊小怪的狗吠,便听不到其它声音,尤其是人声。

但也有那么些时候,奶奶会坐在门前,拿着用棕树树枝做成的苍蝇拍,等着那些苍蝇飞落在一个地方,然后慢慢聚集成群,她就突然一个快准狠的拍子落下,苍蝇们惊吓着逃窜,都来不及为它们死去的同类哀叹。有时我也会坐在门前,看着奶奶等着苍蝇飞到她身上,然后突然抬起手一拍,总会又有那么一两只苍蝇丧生。我也多次模仿奶奶,等着苍蝇过来,然后猛地一拍,摊开手掌,但每次都是空无一物,只留下两个红印子。

夏天是我尤其坐不住的时候,尤其是过了晌午那段炎热的时间,就是我开始疯玩的时候。这时候,荷花已经开满了,我会到我家的荷塘里,摘下一朵荷花,再挑一个大的叶子摘下,然后盖在头上。但我们这些小孩,也不尽是闲着的,我们也有要“干活”的时候。

右手握着一个用大人的旧裤腿和铁丝做成的布袋,左手是精心挑选后最满意的竹子做成的竿,我们便开始了每个夏天必做的“钓青蛙”。先是把一小撮儿棉花系在线上,然后放到水里浸湿,就可以开始了。

有时候会透过稻苗看到一两只青蛙,就跟边上的小伙伴说,让他们走路轻点。然后把“诱饵”放到青蛙面前,上下晃动,它们发现有“食物”出现,就会跳过来咬住,这时就得快速的把竿一收,往布袋里已送,它就掉进去了。

但有的时候,有些青蛙会比较精明,识破“棉花诡计”,不肯上钩,这时就得费点功夫去扑一只青蛙,用它的腿做饵;有时也会在收竿的时候青蛙没咬住掉下去了,然后就会仓惶地逃远。但不管怎样,从田里到地里的红薯藤中,再到草丛里,各个地方走过,几个小时下来,倒也收获颇丰。回到家里,家长就叮嘱我们把它们送到那些吵闹着的鸭子口中。

急切地完成这一项任务,扔下布袋和钓竿,我们就要开始三五成群地往河里跑了。

不管怎样,到河里游泳始终是我们夏日活动里必不可少的环节。

有时我们甚至从中午就开始到水里泡着,泡的久了就从水里爬出来坐到石头上晒晒,更准确地应该说是“烤烤”;有时我们也不急着钻进水里,而是先扮个家家酒,从家里悄悄拿出一个旧瓷碗一个打火机,到河里舀碗水,找几块合适的石头搭起来做个简单的灶台,就开始点火煮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时只是觉着在小河边煮东西好玩,也没有什么目的。等到东西煮的没有乐趣了,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然后爬回岸上,再扎进水里,一遍一遍乐此不彼;或是从河的这头游到对岸,在对岸“探索”些有趣的东西,再游回来;或是比比谁憋气憋得久,这就得看“道行”了:“道行”高的,从这边沉下水里,等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对岸了;但像我这样学艺不精的,还得用手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出来的时候还在原地,只是方向不一样了。而且为了炫技,除了憋气游到对岸之外,还会一头扎到水底,摸上一块形状或者颜色比较特别的鹅卵石。

等到傍晚的时候,人就要开始多了,不光是渐渐增多的孩子,就连村子里的大人们也来了,有些大人是来游泳,洗去燥热,寻得清凉,但也有那么一两个家长,是来寻找自家孩子回去吃晚饭的。有时候也会看见那么一两个家长,手里拿着根小树枝,那就是那孩子出门久了还不知归家,惹得父母急了,所以他就该遭殃了。远远听着是自家父母的声音,看着手电的光亮越来越近,就得赶忙从水里出来,飞快拿起岸上的衣服,风一般地掠过靠近的父母往家里跑去,然后在他们回家前飞快换好湿衣服,乖巧的坐在桌前,最好给长辈盛好 米饭,这样就能顺利免掉一顿打。

但饶是经常面临如此“险境”,却也仍不能阻止我们夏日里对清凉河水的向往。

晚上,大人们喜欢坐在我家围墙边上的石堆上纳凉聊天,蒲扇一晃一晃的带过一阵凉风,谈天的间隙也拍打身上的蚊虫,或是咒骂刚咬了自己之后潇洒飞走的蚊子。

天空中琳琅灿烂的星辰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炎热的晴天,萤火虫成群地穿梭于荷花与荷叶间。

我们围着偶尔飞过身边的几只萤火虫打转,家长们叮嘱我们不要触碰那些萤火虫,但架不住我们对于这些会发光的虫子的好奇,我们追着它们,等着它们飞低了,或者停在某一处的时候就飞快地抓住,不知是不是错觉,当那些因为翅膀被蹭掉而不能飞走的虫子在手上爬着的时候,它走过的地方竟会有一丝温热。

不知聊到了何时,大家聊着聊着就开始打呵欠了,我们也蹦不动了,而是乖乖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闷热也似乎散去了不少,大家也开始散了。

村庄逐渐静寂下来,只是那些不安分的青蛙还欢叫着,不远处不知谁家的狗突然叫了一声,其他人家的狗也开始纷纷响应地嚎叫,一阵犬吠与蛙声齐鸣,仿佛震动了空中的星,使得它们闪烁得更厉害了。

等到烦热散去,秋色也就渐入了。

也许是那么一个夏末秋初。

稻田里、果地里都已是金黄的一片,农忙时节就这样来了。

大人们早出晚归整天在田里忙活着,四处都是打谷机发出的轰隆隆的声音。我们会在田里奔跑着,追上那只蹦跳着的青蛙;或者帮着大人把一旁的稻草捆绑成一个一个的草垛。但更多的时候,孩子做的工作往往是看守晾晒在谷坪上的稻谷,驱赶偷吃的鸟,然后不时地还要用谷耙翻一翻晾晒的谷子。

雨经常突然就来了,这时就得老少出动去抢救谷坪上的谷子,一两个人把谷子堆成一堆,再一两个人用大扫帚聚拢,一两个人把堆着的谷子装进麻袋里,自家的忙完了,看着别家的还没有收好就顺手过去帮着收。

也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时候:大家仓惶地忙了一阵终于把谷物收好,雨却突然又停了,彩虹亮丽地挂在天边,悠闲自得,奶奶那一辈的人管彩虹叫龙,说是龙出来喝着那个方向的溪水。这时人们又得折腾着把谷物摊开。

等到秋意愈浓时,柿子也要地挂满枝头了,我们就要开始忙活着把柿子摘回去。我总是喜欢爬到树上,看到阳光透过,那些柿子都蒙上了一层光晕,格外诱人,我在树上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挑一两个好看的柿子,满足地吃着;而大人则在另一棵树上,他们红的、绿的都要摘走,绿的回去做成脆柿和柿饼,更加的美味可口,还方便储存。

我们总在离中秋还有将近一个月时就要开始叽叽喳喳地商讨着要准备什么。先到河边选一个好点的地方,最好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可以做桌子,选了满意的地点就用石头围一圈,以宣布这里有人占了。然后开始忙活着自己做一个灯笼,等到中秋前一天,我们就要到山上去摘桃金娘,桃金娘树成片成片都是,上面总缀满了红黑色的果实,我们得自己先吃得满足了才往袋子里装。

中秋终于来了,早早吃过晚饭,盼着天快点黑,我们就开始提着灯笼,挎着满载月饼、柿子、桃金娘这些吃的篮子往小河边走去。很多人已经在了,有我们村子里的,也有不是我们村子里的。有些小孩,提着从商店里买的色彩鲜艳的纸质灯笼,也有那么一两个,提着的是对于我们来说更为精致的播着音乐的电子灯笼,我们会把羡慕的目光在那里多停留一会儿,然后说着哪一天自己也要拥有一个那样的灯笼。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摆摆好,然后等着月亮越来越圆,月亮最圆的时候,才开始吃月饼,嘴里还会有一些祈祷与祝福

想起奶奶晚上给我洗澡的时候一看到月亮就会唱的:“月亮光光,照得个姐姐出来洗衣裳,洗的白白净净……”我便会更专注地盯着月亮,看看会不会有美丽的仙女姐姐在洗衣服。

秋意浓,霜露重,某一天,奶奶会跑来跟我说到:“外面打霜了。”那就是冬天真正到了。

也许是那么一个冬天。

我跟着大人们在地里挖着荸荠,胶质手套、一套长围裙、一把小铁锹、泥土里的不断挖掘寻找。有时挖的久了就开始懈怠,一会儿站起来扭扭身子,一会儿又玩起了泥巴,而大人已经看出你的偷懒,便叫着你回去给他们做个晌午饭。

飞快地扔掉铁锹、脱掉手套,往家里跑去。冬天的晌午饭,更多时候是之前村里人一起做的糍粑。一个宽敞的空地上,通常是邻居家门前,村子里的人都聚在这,孩子来来回回往厨房里跑去,眼巴巴地盯着大锅里的饭,盼着大人们给他们一两块锅巴;大人们则各有分工,负责煮饭的,负责舂饭的,负责做糍粑的,负责把做好的糍粑摞在一起的。

往糍粑里放青菜煮个有汤的,或者直接放油煎着几个带到田里,他们也不会挑剔,直接坐在田埂上就开始吃着,吃完后又继续干活。

偶尔会连续几天下着冬雨,虽是误了地里的活,却也可以忙里偷闲。一家人围坐在火堆旁,家里腌制的腊肠高挂在竹篙上,引人垂涎。家里的狗也会在火堆前挤出个位置,有时烤火久了热得慌,就先坐得远些,然后调皮着把腿搭到狗身上,它只是看着恶作剧得逞嘎嘎笑着的你,也不会走开。

在烤火的时候,我总会耐不住地想烤着点什么吃。偶尔跑到屋角拿几个红薯放到火里,吃完后吧唧吧唧嘴,蹭掉嘴边的灰,又拿来一两个糍粑烤着。

等到腊肠成熟、荸荠快挖完的时候,新年也就快到了。

除夕的时候,一早起来就把新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对着镜子比划比划,美滋滋的,然后再放回去。等到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大人们开始忙着做年夜饭,小孩则会被吩咐着做一些例如摘一些柚子叶回来,准备着祭祀这样的事情。早早用柚子叶烧的水洗的澡,穿上新衣服那一刻别提有多美了,匆匆吃过年夜饭就急着跑出去炫耀自己的新衣,然后在趁着天色未暗,几个小伙伴相约着到街上买烟花爆竹,一路上放着爆竹回到村子里。大家聚在谷坪上玩耍,看到远处突然绽开得很大的烟花就开始惊呼,接着站着等到下一个的绽放。等在安静了许久不再有动静,就知道烟花放完了,于是便继续着自己的追逐打闹。

小孩早就按捺不住,老早就想着跟家里长辈拜年,所以年初一总是起得特别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父母面前,乖巧甜蜜地说着一些祝福的话语,然后开心地接过压岁钱。

压岁钱拿了不少了,往兜里揣着些瓜子糖果就去找小伙伴计划着要到街上去买玩具、烟花爆竹,去玩猜谜语、抛圈之类的。过年的街头巷尾总是人头攒动,偶尔一只舞龙舞狮的队伍经过,便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震耳欲聋。但我们却偏是喜欢凑上去看热闹。

那时的年过得总是很热闹,总是盼着新年的到来。

那时的河水还很清,我眼中的一切都还很美,那时的我们还年幼但简单。

那时的每个季节都有我,每个季节也似乎都属于我。而现在,这里的季节不属于我,家乡的季节也不再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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