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整个城市浸泡在闷热的空气里,盂兰盆节,尽管余热犹猛,给喧嚣的
尘世带来点点凉意。明月
如水,涟涟泛起,寸寸流逝,仿佛入梦。老太太把一盏大大的莲灯放下金山河漂泛,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盂兰盆经》,做着盂兰盆法会。莲灯在河里闪闪发光,如同一座寺庙漂浮在水面上,金碧辉煌,威灵庄严,水声木鱼声和着诵经声,幽幽动听。
金阁寺!沟口结结巴巴惊讶地喊道,小时经常听父亲赞美的,传说中的金阁寺,世间无与伦比的金阁寺!
一阵轻风吹开了大雄宝殿,佛堂前烛光把大门上那副“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金光闪闪对联照的越发通亮。进来一个模样周正、健壮耐劳、善良质朴的中年妇女,那
女人跪在了佛前,双手合十,虔诚地问佛:“我嫁了二个
男人,现在我将要到阴司去,担心那两个死鬼男人要争,怕阎罗大王把我锯开来,想去土地庙里捐一条门槛当作替身,没有想到土地庙里守门的小喽居然开口就要大钱十二千的门坎费,我没有钱进土地庙,刚刚路过南山公园时候,看到金山河上金碧辉煌的金阁寺,就进来了”。原来是祥林嫂。佛祖安坐在金刚座,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下,慈祥地讲了一个《阿沙卡王本生经》故事,国王美貌的皇后投生在公园里变成了一只粪虫。祥林嫂,你不需要捐什么门坎,你的二个前夫,现在也变成了南山公园那堆牛粪下的二只粪虫,他们正在愉快地玩耍,早已不记得前尘往世的恩恩怨怨了,你刚过来时候,没有注意到南山公园那堆牛粪下二只无忧无虑的粪虫吗?祥林嫂被佛祖度化,忽然记起了南山公园那牛粪下的二只粪虫,
知道了六道轮回,今身是幻,却总是无端捕风捉影,一场徒劳,不免是病。作为善男信女,自己每天默默所做一切已经是很好的了,祥林嫂从愚痴和迷惑中解脱了出来,转生而去,打算来生参加超女选拔赛。
莲灯渐渐漂远,灯火渐弱。幻想中金碧辉煌、光芒四射的金阁寺,原来只是一座黑乎乎的、古旧而小气的三层楼。沟口正在纳闷金阁寺顶尖的凤凰,怎么看上去无非是只驻脚的乌鸦。
又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一张被风吹日晒的黑黝黝老脸,又老又脏,满脸皱纹,怎么看都像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工老头,勤勤恳恳,辛勤干活,自食其力的老实人,不是坏蛋流氓无赖的那种。好像连佛门规矩都不懂,提着一筐牡蛎进来,不过,佛祖大慈大悲,似乎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居然是我的叔叔于勒,浮华散尽之后的落寞样子,非佛非屎,非真非幻,非法非非法。“世态炎凉、人情淡薄,是谁撕去了人与人之间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佛告诉我的叔叔于勒,“人之贤不肖,在所自处耳!”,每个人自身天赋的才能、聪明、智慧,本身差别不大,富贵贫贱,往往由所处环境决定。我的叔叔于勒得佛点化,醒悟了,明白了是谁撕去了人与人之间温情脉脉的面纱,不再疑惑,不再纠结,不再执着,决定明天早上早点到工地,把老板的那二车水泥和三车红砖尽快卸完。
莲灯远去。金阁寺不是那想象中的金阁寺,父亲撒谎了!沟口结结巴巴。一只野猫窜出来,淘气地从佛祖脚下穿过。对,就是那只妖猫。沟口认出了杨贵妃。她曾经是唐帝国的象征,大唐不再需要她了。她清醒过来了,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谎言,爱是谎言,人虚伪残忍自私的本性,轮回在生死的大海里,头出头没,苦痛疲惫。杨贵妃变成了妖猫,不再美丽。美只属于彼岸世界,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之中,即便存在,也只不过是彼岸美的遗弃物,昙花一现。美的存在就是美的毁灭。金阁寺,顶尖的凤凰,无非是只驻脚的乌鸦。
金阁寺是虚幻的,假的!沟口歇斯底里,一把火,毁灭它!
莲灯灭了,老太太收了木鱼。
月光下金山河,白雾笼罩中,缓缓流去,比白天更显温柔,更显神秘。金山河上金阁寺,岁月流逝,世事沧桑,变化无常。假的东西往往却包含着真实的道理。人世间的事,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如来者,即诸法如义,如来说一切法都是佛法。要有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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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金山河上金阁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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