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倾倒无数蜂蝶。赏花时见蜂儿亲吻花容,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听说古时的女子会摘凤仙花用以染甲。想来那样的丹蔻,“红酥手,黄縢酒”,该会美得让日月黯淡无光。如今见多了他人或淡妆或浓抹的面容,自比不得西子那般相宜,便越发觉得其无味来。花若有情,应笑人铅华厚重。赏遍繁花之后,愈觉“天然去雕饰”颇有出尘素雅之美。
夏
渐入盛夏时,倘若起早,或许还能一见晨星拂晓。
拨云见日,天光破晓时,夐远晴空则明亮得让人无法对视。宛若是流云之上,有谁捻了一把碎金,任其从指缝间流泻,流泻一地融融暖阳。又有谁将晨曦揉进白云,工笔细描,勾勒重重纹理。
这时最适宜采荷戏水。江南自古便有采莲风俗。一人一舟一桨,荡舟湖上,时而俯身折枝采莲,时而拨叶拾起菱角。眸中是莲叶田田,耳畔是流水淙淙,鼻尖是荷香幽幽。裙裾摇曳,应如池莲泛千万漪澜。而湖岸上的垂髫,总角之年,在溪头卧剥莲蓬,也有另一番热闹。
暮色四合,夕阳酡颜,云霞把苍穹映得烂漫。海棠红迤逦成绯色,稍浅的青碧也漫上窗扉。在天地这卷画轴之上,寥寥几笔可成一幅写意书画。
画中亦有人间。袅袅炊烟是村庄起伏的吐息,融在远山的黛影里。群山安然躺卧于天地一隅,炊烟与山岚已化为一体。“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在外的游子,往往会被一缕烟牵动心魂。而归来的人们,则在村庄的呼吸中酣眠。
人们从白昼的热闹中来,又要匆匆归于寂静中去了。不过入夜后,如梦呓的虫鸣会由远及近地传来。夏真可谓是一个观星和听蝉的好时节。“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蝉鸣蛙鼓从四面八方拥来,或浮在莲舟之上,或沉在梦乡里。遥望星子,“迢迢牵牛星,皎皎银汉河”。渐渐安谧的人们,大约也会将相思寄予清且浅的河汉,脉脉不得语罢。
秋
这个时节的风委实是带着肃杀秋意的,夺走蓊郁枝叶的珠翠,又卷落一池愁思。晨霜如同开锋利刃,在叶上雕琢出精细脉络,碧色尽褪,枯黄又染白霜。而这玉白的霜容,怯怯地沉在鎏金光芒中,隐没于花枝层叠的罅隙。间或被飞掠的鹭鸶惊动,倾泻一线盈盈琼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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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鸶大抵是受了造物主的太多偏爱。当它振翅穿空时,羽翼勾连脊背尽显曼丽曲线,又如何能不让人心醉?这多情的飞鸟,揉皱一泓秋水,又惹起扶疏草木簌簌作响。足下微点,便漾开阵阵縠纹。镜湖凌波,晴空掠影。挥翅扶摇间,曦和作饰,染羽衣翩跹;流云为佩,缀素裳逍遥。姿态之翩然,步调之潇洒,便成过客遐想不尽的一抹剪影。这样落拓如风的生灵,真令那些跪伏在脚边哀怜的犬辈愧杀!
邻家门庭旁生着一株枇杷。路过他家,见数点金黄含羞带怯,隐隐约约地闪现在碧波之中。随着日子渐渐推移,待到枇杷将落未落,邻居寻了根长竿,摇下许多果实。每年深秋,都能尝到邻居送来的枇杷。
本文标题:无须燕南飞报讯,只消墙角掐出一点逼人的绿意来,便知是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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