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最向往桃花源似的生活,这些年来,原本繁华喧嚣的村庄一点一点被抽离,年轻的人们离开了这里,都去了城市安家落户。有时在路上听见有孩子说话疯闹的声音,都会让我驻足倾听很久。妈妈总说,她哪也不想去,以后老了也想在这座大山里过,把她的小院子修葺一番,种上她最喜欢的花,守着这个家,让我们以后在外面奔波,过年能有个去处。每次她这样说,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象那个画面,安静又美好。夏天听蝉鸣蛙叫,冬季烘炉观雪,春秋时节便进山采野菜和蘑菇。
大山里四时都有好景色,现在的我也愈发像妈妈,喜欢看花,喜欢进山。草木,鸟兽互相摩擦发出的窸窣声音,流水发出的叮咚声,数不清的树木,花朵,果实……跌下枝头的枯叶、松针,松鼠的脚印,燕子啄来的泥,四面八方的来风,几百上千年日日不同的天光山色,组成了这座大山。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爱这座山,可我爱这座山,所有人都知道。
今年开春,为了家庭开销,爸爸上了远洋的货轮,那么瘦小的妈妈也背井离乡去了很远的城市,每天拿着电钻作业,每晚被楼下来往的货车声吵得睡不着,还不小心把螺丝钉钻进了手指……她和我说,在山里住了五十年,每晚都安安静静,突然到了这样的地方,吵得头疼。又说坐在小铁皮屋子里,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山里的春天永远都很冷,雪水从四面的山上倾泻下来,不同的春风吹了又吹,柳树马上就要抽芽,燕子要快要入夏才会回来,冻在冰下的鱼有了新鲜空气,去年的蜂儿蝶儿也一两只地出现。我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爸爸妈妈,像从前一样呢?
本文标题:大山里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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