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收藏,尤其那些奇石、怪木、陶罐和画框之类,旦经发现,想方设法都要弄来。几年间,房子里已经塞满,卧室和书房尽是陶罐画框乐器刀具等易撞易碎之物,而客厅里就都成了大块的石头和大块的木头,巧的是这些大石大木全然动物造型,再加上从新疆弄来的各....
朋友是气味相投的,况且他同我一样属于相貌丑陋一类,见面少不了要互相戏谑。“呀,才从花果山来的,去哪儿呀这么急的?”“你说巧不巧,才要上你的高老庄找你的,却就碰上了....
1988年12月15日。 我家住在上海西南角龙华。这是一个古老的地名,一闭眼睛,就能引出不少远年遐想。但在今天上海市民心目中,龙华主要成了一个殡仪馆的代名词。记得两年前学院宿舍初搬来时,许多朋友深感地处僻远,不便之处甚多。一位最达观的教师笑着说:“....
圣诞节有一种无法言述的浪漫情怀,由于圣诞节的那种美法已逸出生活的常轨,以致回忆中的圣诞总是不十分真实--而且,圣诞节再来的耐候,你又老以为是第一次,似乎金钟第一次交鸣,明星第一次放光…… 曾有许多个圣诞,我急于将之制成拓片,那些零碎的片段常于....
这一本书画集,书多画少,可以说是本书法集,收辑了近几年所写的一部分,但我却是从六岁起至现在几乎天天在写字,以字活人的人。如果在古时,一个写字 的人是不会出一本书法集的,他们的任何一位也比我在这本集中的字写得好,然而现在,我却是书法家,想起来....
——为纪念中国戏剧导师季曼瑰教授而作 秋深了。 后山的蛩吟在雨中渲染开来,台北在一片灯雾里,她已经不在这个城市里了。 记忆似乎也是从雨夜开始的,那时她办了一个编剧班,我去听课;那时候是冬天,冰冷的雨整天落着,同学们渐渐都不来了,喧哗着雨声和车....
凝寂的面庞,消沉的目光,都衬出他庄严的姿态,他只这样 摄着白衣站着,静悄悄的向前看着。 小孩子攀着窗台,要和他谈笑;他眼儿也不抬一抬,唇儿也不动一动,只自己屹立着,向前看着。 小妹妹说他伤心,小弟弟说他孤傲--我却并不这样想,只深深地低头崇拜....
一 春水 又是一年了 还这般的微微吹动 可以再照一个影儿么 “我的朋友! 我从来未曾留下一个影子 不但对你是如此” 二 四时缓缓的过去—— 百花互相耳语说 “我们都只是弱者! 甜香的梦 轮流着做罢 憔悴的杯 也轮流着饮罢 上帝原是这样安排的呵....
我第一次与圣陶见面是在民国十年的秋天。那时刘延陵兄介绍我到吴淞炮台湾中国公学教书。到了那边,他就和我说:“叶圣陶也在这儿。”我们都念过圣陶的小说,所以他这样告我。我好奇地问道:“怎样一个人?”出乎我的意外,他回答我:“一位老先生哩。”但是....
子恺将画集的稿本寄给我,让我先睹为快,并让我选择一番。这是很感谢的! 这一集和第一集,显然的不同,便是不见了诗词句图,而只留着生活的速写。诗词句图,子恺所作,尽有好的;但比起他那些生活的速写来,似乎较有逊色。第一集出世后,颇见到听到一些评论....
在北平呆过的人总该懂得“人话”这个词儿。小商人和洋车夫等等彼此动了气,往往破口问这么句话: 你懂人话不懂?——要不就说: 你会说人话不会? 这是一句很重的话,意思并不是问对面的人懂不懂人话,会不会说人话,意思是骂他不懂人话,不会说人话。不懂人....
《世说新语·品藻》篇有这么一段儿: 王黄门兄弟三人俱诣谢公。子猷,子重多说俗事,子敬寒温而已。既出,坐客问谢公,“向三肾熟愈?”谢公曰,“小者最胜。”客曰,“何以知之?”谢公曰,“‘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推此知之”。 王子敬只谈谈天气,....
在公共汽车上,看见一个母亲不断疼惜呵护弱智的儿子,担心着儿子第一次坐公共汽车受到惊吓。 “宝宝乖,别怕别怕,坐车车很安全。”——那母亲口中的宝宝,看来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 乘客们都用非常崇敬的眼神看着那浴满爱的光辉的母亲。 我想到,如果人人....
战前已经有诗歌朗诵,目的在乎试验新诗或白话诗的音节,看看新诗是否有它自己的音节,不因袭旧诗而确又和白话散文不同的音节,并且看看新诗的音节怎样才算是好。这个朗诵运动虽然提倡了多年,可是并没有展开;新诗的音节是在一般写作和诵读里试验着。试验的结....
清晓的江头 白雾茫茫; 是江南天气, 雨儿来了 我只知道有蔚蓝的海, 却原来还有碧绿的江, 这是我父母之乡! ——《繁星》 福建福州永远是我的故乡,虽然我不在那里生长,但它是我的父母之乡! 到今日为止,我这一生中只回去过两次。第一次是一九一一年,是....
昨天下午四点钟,放了学回家,一进门来,看见庭院里数十盆的菊花,都开得如云似锦 ,花台里的落叶却堆满了,便放下书籍,拿起灌壶来,将菊花挨次的都浇了,又拿了扫帚, 一下一下的慢慢去扫那落叶。父亲和母亲都坐在廊子上,一边看着我扫地,一边闲谈。 忽然....
最近魏建功先生举行了一回“中国语文诵读方法座谈会”,参加的有三十人左右,座谈了三小时,大家发表的意见很多。我因为去诊病,到场的时候只听到一些尾声。 但是就从这短短的尾声,也获得不少的启示。昨天又在北平《时报》上读到李长之先生的《致魏建功先生....
文艺好像射猎的女神, 我是勇猛的狮子。 在我逾山越岭, 寻觅前途的时候, 她——当胸一箭! 在她踌躇满志的笑声里, 我从万丈的悬崖上 倏然奔坠于 她的光华轻软的罗网之中。 我是温善的羔羊。 甘泉潺潺的流着, 青草遍地的长着; 她慈怜的眼光俯视着, 我恬....
一个人的作品,和他的环境是有关系的,人人都知道,不必多说。 不但是宽广的环境,就是最近的环境─—就是在他写这作 品的时候,所在的地方,所接触的境物─—也更有极大的关系的,作品常被四围空气所支配,所左右,有时 更能变换一篇文字中的布局,使快乐的....
这一小段文字里,并不是要介绍某一位艺术家的艺术,只碎片的要介绍他的“态度”。——就是我从古往今来许多艺术家之中,特别的佩服赞叹的。 英国名优彭尼士(J.H Baines)作名优菲尔波士(Samuel Phelps)的传略说:“他作了剧人四十三年,没有谈话,没有访....
她说:“不去了!那里只是冷阴阴的” 那里是“只是冷阴阴的”;然而我深深的觉得,在那里,我的思想,常常立刻的平静下来,超出日常生活之外。人生是不是应该有些思想,超出日常生活之外呢? 我相信,春天来了,枝头微绿了;在那平列的十字架丛中,幽绝静绝....
黎锦熙先生提倡国语的诵读教学,魏建功先生也提倡国语的诵读教学。魏先生是台湾国语推行委员会主任委员。他为“中国语文诵读方法座谈会”的事写信给我,说“台省国语事业与国文教学不能分离,而于诵读问题尤甚关切”。黎先生也曾说“训练白话文等于训练国语....
杨振声先生在本年十月十三日《大公报》的《星期文艺》第一期上发表了《我们打开一条生路》一篇文。中间有一段道:“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不是譬如,它真的死亡了;帝国主义的死亡,独裁政体的死亡,资本主义与殖民政策也都在死亡中,因而从那些主义与政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