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在靖江做点小生意,就有了接触靖江女人的机会。
靖江的冬天似乎很冷,江风吹来的时候,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寒风穿过衣领,钻进肌肤里,像一块冰在身上擦来擦去。
唉,去喝碗羊汤,暖暖身子吧。 靖江的羊肉很有名气的。乡下人爱养羊,把羊散养野外,任其觅食,那羊叫小尾山羊。到了秋天,草的种子成熟了,羊啃食草籽后,很快就膘肥体壮,毛色发亮,这就到了吃羊肉的季节了。
一座不大的小县城,到了夜晚,却很热闹。健康路上,羊肉店一家挨一家,这里有一家叫H儿的羊肉店,是我常来的地方。靖江的羊肉是不带皮的,那时侯羊皮值钱的,供销社收购的。羊肉在大铁锅里煨熟后拆去骨头,沥干汤汁,当地人叫提汤羊肉。味道很美,细嫩多汁,细细的嚼,似乎品尝出丝丝青草的芳香。
靖江人煨羊肉从来不放香料的,简单用点姜葱去腥即可。羊吃的是百草,百草本身就是药材,泽漆、马鞭草、构树皮、刺苋菜、苦楝树叶、菟丝子、绞股蓝、三枝九叶草……吃中药材长大的羊,还要放香料煨吗?
这家羊肉店并不大,一间门面,生意却很火。今天运气好,还有一个位子。要上半斤白切羊肉、半斤白切狗肉、一碗羊脑汤,再来一坛当地产的金波酒。一碗羊脑汤落肚,身上已经开始暖和起来。
在靖江,羊肉店必卖狗肉,当地人叫“冷狗”,熟狗人切成片或用手撕碎码盘子里,配上蘸料,软烂细膩,鲜香回味。来这喝酒的,往往羊肉要点,狗肉也要尝。
正在品尝羊肉美味时,一位女子从门口飘进来,此时店里已没有位子了。“您好,可以坐您这里吗?”“当然可以。”女子很懂礼貌,声音很甜。
她的菜很快上桌了,一盘白切羊肉、一盘白切狗肉、一碗羊脑汤,居然和我点的菜一丝不差。不过,她却要了瓶二锅头。早闻听靖江女人能喝酒,今天总算见识了,一个人吃饭,一个女人吃饭,一个年轻的女人吃饭,居然喝起了火辣辣的二锅头。
女人甩掉了白色的皮绒外衣,挂在椅子背上,斟满一杯酒,咪了一小口,用汤勺喝起了羊脸汤。汤是原汤,乳白色的,上面漂浮一层青蒜叶子。女子一股劲地“滋滋呼呼”地喝着汤,抬也不抬,貌似在这张桌子上就她一个人,我只是桌子上的一个摆设,是一只醋碟、一只辣酱瓶子。
虽然在外闯荡三四年了,单独和一位年轻的陌生女人坐在同一张小桌上,面对面的各自饮酒,谁也不和谁说话,还是第一次,总觉得有些别扭,甚至很尴尬。于是,我加快了进度,想早点吃完,离开这里。
“酒是要慢慢品的,着什么急呢?”女人在和我说的,声音还是很甜。我这才打量起坐在对面的女人。她约莫二十七八岁,一头乌黑的头发垂到脖子下面,脖子很白,似一方白色绸绢。女人的眼睛火辣辣的,却又似一江春水撩人,或似挂在叶尖上的露珠动情。咪酒时,两粒红豆大的酒窝很深,也很美。
女人端起酒杯:“大哥,敬你一杯,认识是种缘分。”声音依旧甜美,属于那种软绵绵的吴语腔。是啊,茫茫人海,一生中能与一名陌生的女人坐到一起喝酒,与千年同船渡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夜没有睡意,躺在酒店柔软的床上,桔黄色的灯光很柔和,却在回味那女人柔情的声音。这座城市的女人很美,或高挑修长,或娇小玲珑,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靖江的女人是喝江水长大的,苗条还又不失肉感,胖一分则嫌雍肿,瘦一分则嫌干瘪。
以后,我每晚都在差不多的时间来到这家羊肉店,依旧一盘白切羊肉、一盘白切狗肉、一碗羊脑汤、一瓶金波酒,却再也没有遇到这枚不知名姓的女人。
本文标题:蓉儿一头乌黑的头发垂到脖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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