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个理科生——纯粹的理科生,对民国应该是毫无感觉的;但如果你是个文科生或是个心有杂念的理科生,一定会觉得民国时代是个无比浪漫风流的年代,同时也是知识分子最好的时代。近十年由于互联网的发展与普及,使我们的社会逐渐扁平化,这一趋势无疑挤压了作为社会中间阶层的知识分子的生存空间。现在的中国又有多少严格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呢?知识分子的话语权与声量被如今的微博大V、网红与小鲜肉取代,也被无数的草根自媒体取代,这个世界仿佛不再需要知识分子,他们似乎是一群过时的人。时事评论没有人看,散文随笔更没有人看,受人追捧的是励志故事与创富神话,而不是独立而深刻的思想。
这是一个充满讽刺的时代。我们渴望高学历,却不尊重知识;我们期盼爱情,却无法保持纯粹;我们努力地想成为自己,却一直被别人裹挟;我们希望能够安静下来,却不能忍受清冷孤寂。我们什么都想要,可什么也得不到。异乡人千里迢迢来到朝思暮想的北京,是为了获得一些什么,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除了收获伤痛,一无所得。留在繁华的北京,看到的不是希望在冉冉升起,而是逐渐忘掉自己,也忘掉故乡。想返回家乡,却发现再也回不去了,因为自己早已变成一个都市人。四海飘零,一身无主,这就是我们当初奋力拼搏想要得到的生活吗?你有多久没有热泪盈眶了?热泪盈眶是心还年轻的标志,麻木不仁说明你在渐渐老去。
我们毕业时穿上民国时代的服装,拍下大量充盈青春气息的照片,无非是希望自己可以像民国时代的大学生们一样,用自己的独立思想努力地做一点微小的事情,可是我们做到了吗?答案在每个人心里,我们的心能自安吗?教育不仅仅用来培养技能,更用来培养人格。离开学校多年之后,书本知识与考试题目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我们曾接受教育的凭证并不是一纸毕业证书,而是我们所拥有的品格。我希望多年之后,在深夜的万籁俱寂中审视自己的时候,看到的是完整而高贵的人格,而不是被金钱、欲望、纷扰撕得四分五裂的灵魂。也许,这个小愿望永远不能达到,人生下来或许就是被社会摧毁的。倘若如此,那就别要小孩了罢!
说起写下这篇短文的缘由,可能显得肤浅可笑,但感情的真挚与剧烈确实打动了我。董卿担任制作人的节目朗读者第一期最后一位朗读者许渊冲老先生给我莫大的触动,老先生并没有正式地朗读文字,但他与董卿聊天时,动情地回忆起林徽因及她的一首小诗《别丢掉》,精神矍铄而十分健谈的许渊冲先生突然情难自已,热泪盈眶:一样是明月,一样是隔山灯火,……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他回忆起当年在西南联大的日子,回忆起老师沈从文、同学杨振宁,还有他当年喜欢的那位女同学林徽因,不禁感慨万千。时隔半个世纪的回信,令老先生高兴得像个孩子,一个世纪过去了,交游零落,只今余几!九十六岁之高龄,感情依然充沛,证明他仍然保有一颗年轻的、浪漫的、诗人般的心。比起现在网络上提起前任的低俗话语,怎能叫我们不怀念白衣飘飘的民国时代?!许先生的妻子在台下看着丈夫动情地回忆往事,回忆年少时青涩的爱情,像看着一个老男孩讲故事一样,温暖地笑着。现代人有几人能做到?更不要提金岳霖为了林徽因终身不娶,只怕他如果生活在现代,早被人当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笑柄了吧?我不奢求能有才华,也不奢求能有成就,我只希望能永远保持一颗年轻而敏感的心——像许渊冲先生那样。
本文标题:别丢掉,这一把过往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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